你和我學生時代的記憶開始于懵懂初開的幼年時,記錄了我們青春的黃金年代,它離文明古國的黃金年代已隔幾千年之遙,那時的秋天希臘先哲們吟詩恣意于巨石之下,用樹枝撥開落葉在泥土上揮灑著無比精密的幾何線條,而幾千年后泥土上干涸的那些公式令我們的同學們眼冒金星,只好目光停留在鐘表上以等待下課鈴的解救。
我們記憶中的夏季由冰棍、灼熱的陽光以及綿綿的樹蔭構(gòu)成,一直延伸到安靜的自習室里,那個香發(fā)披肩的女生,以及人群簇擁的籃球場內(nèi),那個不斷吸引女生目光的的陽光男孩。那時的陽光總在午后的走廊安逸舒展,讓蝴蝶飛舞的翅膀閃爍出的耀眼的光斑;那時的雨總是在窗外草地上拍打,細碎的聲音如數(shù)傳到你敏銳的耳朵里;那時的羽毛球總會被拍上枝頭,你和我錘子剪刀布決定誰爬上去撿;那時的公交車總是不解風情的在我和你聊得投機時來到。
我們記憶中的冬季總是緊接夏天便悄然而至,在好友各自回家過寒假時扔下一場讓你只能獨自欣賞的大雪。那時的路面總是那么容易滑倒,你撅起嘴巴說你只是不小心而已;那時路邊的積雪你總是去踩,你說你愛聽那吱吱的聲音和腳心軟陷的感覺;那時的百合、芙蓉們總在你發(fā)現(xiàn)之前凋謝,不顧你郁郁地長吁短嘆;那時樓下的自行車總會被吹倒在車棚地下,任憑你不斷好心攙扶也無濟于事。
記憶中的你相信約翰列儂就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相信觸碰貝斯、吉他和小提琴學演兩首生疏的民謠便是大家矚目的音樂領(lǐng)袖;相信任督二脈就存在于我們表皮內(nèi)未探索的區(qū)域,只待深山隱居的老前輩運丹田之氣通之;相信劉備、關(guān)于、張飛是情比金堅的結(jié)義兄弟;而發(fā)現(xiàn)圓周率的祖沖之、寫出電磁感應現(xiàn)象的法拉第和提出阿伏伽德羅定律等等這些人,不過是為了騙職稱、混名氣、多撈錢,然后編入教科書讓一代又一代學生絞盡腦汁去背。
我們一手拿著雙氧水一手拿著二氧化錳仔細稱重傾倒,時刻擔心被化學老師批評重做;我們大家約好周五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分批溜向網(wǎng)吧,最怕聽見前來視察的班主任緩慢而沉重的腳步;那些下課鈴聲總是推三阻四,而老師下課前最后時刻的即興發(fā)揮從來只是剛剛開始;上課鈴聲卻每每先知先覺,而黑板上的“外星文字”總是在你低頭找書本時消失得煙消云散;我們大談對影視劇和動畫片的驚人見解時,必須實時注意周圍同學的眼色,因為這樣有助于你免去被班主任老師揪耳朵寫檢討的痛苦,最后你還是感嘆電視上學來的降龍十八掌遠遠不夠管用,因為班主任老師的及時趕到讓你加深對辦公室的心酸回憶。
記憶中守校門的老爺爺獨自在門口俯頭端詳著發(fā)黃的古書,多少次讓人幻想他就是傳說中天龍八部里的掃地神僧;記憶中的數(shù)學老師拿著尺子手舞足蹈就為了幫助我們解決難題,多少次讓人認定他曾經(jīng)在舞蹈大賽中技壓群芳;記憶中的體育老師大聲訓練我們運球、投籃,多少次讓人猜疑他曾經(jīng)在精彩比賽中最后的時刻一擊絕殺;記憶中的校長挺著一身富有彈性的肉肉卻不論走平地爬樓梯都健步如飛,多少次讓人推想他以前在重案組前線追捕時是如何英姿颯爽。
你記得食堂阿姨們手中的飯勺是如何蜻蜓點水、舉重若輕嗎?你可還記得我們班那個緋聞制造者是如何眉飛色舞、情趣充溢?
你可還記得樹蔭下的我們是如何談笑風生、互相安慰?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在課桌椅上刻下你和我永恒的紀念?
我記得你說體育老師的家里一定藏有祖?zhèn)鞯慕^世好劍和武功秘籍;你說電腦老師的網(wǎng)絡游戲里的裝備和技能一定讓我們無法想象和高不可攀;你說化學老師的工具箱試管里盛放的一定是童顏永駐的藥水;你說物理老師的家中一定暗藏著開啟時間機器的實驗室。
我還記得你說你在放學不回家在路上玩時,是如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躲避家長撞見;你說我抄你的作業(yè)時一定要記得留神略做更改,不然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大家都死菜了;你說家長和老師一定早就暗地里結(jié)成了可怕同盟,而我們就像在布滿捕鼠器的房屋里生存的老鼠,提心吊膽地揮灑著快樂著酸楚著我們逝去的時光。
你青澀時代的開心恐懼哭泣微笑安慰這些情感留有余味,而你青澀時代的激情時刻悲哀感受鬼哭狼嚎歇斯底里云卷云舒大開大合這類劇情卻已不再重現(xiàn)。時光像深藍的多瑙河,它過往記憶中的樣子已在涓涓細流中模糊不清,你和我開始于懵懵懂懂幼年的模糊印象,被證明是多瑙河流中的細枝末節(jié)。那些窗外的雨聲、閃爍的蝴蝶、飄揚的籃球、漫漫的走廊還在早晨溫柔的陽光下肆意滋潤著,而傍晚徐徐微風在人們臉上貪圖玩耍著,任夕陽多努力再也搜索不到我們散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