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回憶里,我總是喜歡赤著腳,黑頭黑臉地跟幾個孩子一起,跨坐在老家那頹圮的圍墻上,圍墻的盡頭是一棵上了年紀(jì)的老槐樹。老槐樹的身邊還有一棵也已經(jīng)不年輕的枇杷樹。在夏天,那個空氣燥熱,有著知了不知疲倦鳴叫的季節(jié),那棵琵琶樹成了我們這群孩子的天堂。
攀坐在那棵枇杷樹上,一邊吃,一邊將頭靠在那棵老槐樹上,奶聲奶氣地跟老槐樹說幾句悄悄話,聽聽老槐樹的心跳,那平穩(wěn)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里,還氤氳著留在老槐樹心里濃濃的回憶。
跟我家門前的老槐樹兩兩相望的是鄰居家的兩棵李子樹。那是隔壁家的伯伯年輕時候種下的。那兩棵李子樹第一次發(fā)芽的春天,伯伯跟一個女孩結(jié)婚了。然后,知道好多年后。我也出生了,我開始坐在我家的圍墻上觀望,偶爾有鳥停留在李子樹上。我偶爾去偷吃伯伯家的李子。鄰居的伯伯看到,只是笑而不語。
終于,有一年春天李子樹再次發(fā)芽的時候,鄰居伯伯的兒子也帶回來一個女孩。然后,我看到了李子樹的花開的很旺盛,如同他們熱鬧繁盛的婚禮。第二年。李子樹再次發(fā)芽,就有個小嬰兒呱呱墜地了。
而一年年的春夏秋冬的輪回,我跟那些不識愁滋味的伴兒都長大了。圍墻盡頭的老槐樹還在一年年地觀望什么,守候什么,見證一季春暖花開,一季風(fēng)吹麥浪,一季碩果累累,一季冬雪皚皚。那棵枇杷樹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砍掉了。有天,我放學(xué)回家,凝望著那一株孤零零的老槐樹,心里有種重重的失落感。傍晚,落霞余暉散落一地,我揚起頭,用噙滿淚水的眼睛,望這片充盈著惆悵的美麗的天空,它即將被夜晚覆蓋……
時光,終究改變了些什么,也成就了些什么。我們唯有學(xué)會接受,學(xué)會沉淀,像門前那幾棵樹一般,默默地見證,斗轉(zhuǎn)星移,世事變遷。然后,依然立在那里,不悲不喜,云淡風(fēng)輕。
后來,再一次回到老家,尋找鄰居那兩棵李子樹的時候,他們卻不復(fù)存在。而那一年,我姥姥去世了。鄰居伯伯的兒子也離婚了。
我只是抬頭望了望灰暗的天空,帶點失落地行走。而那兩棵李子樹呢?化作了泥土吧,而它們,現(xiàn)在是傷感還是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