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dāng)《媽媽的吻》和《小背簍》的歌聲在我耳邊響起時,歌詞中媽媽的形象在我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因為歌里的媽媽就像我的母親一樣,母親慈祥的臉龐和勤勞的身影勾起我對她的無限思念。
母親在我參軍那年被可惡的腦癌奪去生命,她離開我們整整41年了。但是,我總能清楚地回憶起母親的樣子。她中等個頭,頭巾下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晴使臉部輪廓清晰分明,圓臉形,臉上皮膚紅黑而發(fā)亮,眼角上的細小紋路是她經(jīng)歷滄桑歲月的痕跡,烏黑的頭發(fā)用夾子夾在耳后,顯得精煉能干。腰間圍著圍裙是很少取下來的,是一個典型的農(nóng)村婦女。
母親勤勞樸實,為人忠厚,凡事自已拿主意,從未和人家紅過臉,在村子和周邊群眾中頗有威信,關(guān)心周圍鄰里,就連鄰居家中兩口子吵架也要找母親來評理,十分受群眾尊重。
因為父親是基層干部,“土改”起就參加工作,很少管家中的事情,家庭生活重擔(dān)就落在母親一人肩上。在“大躍進”和“文革”極左的年代,母親要和男勞力一樣同工同酬,起早摸黑,晚上收工回家還要拖著疲倦的身子來照顧我們這幾個小淘氣。那時,我們兄妹四人也太不懂事,經(jīng)常在外闖禍,母親氣得只能掉眼淚。沒有父親在家的母親,在生活上有很多困難。每當(dāng)生產(chǎn)隊分口糧時,一百多斤重的擔(dān)子,男人一次就挑回家了,可母親做不到,同樣的口糧總要比別人多走兩趟。母親意志十分堅強,從不把困難向外人透露,即算父親回家也不訴苦,只盼我們兄妹快快長大成人,為她分憂。
1963年,父親通過申請,組織上同意我們?nèi)肄D(zhuǎn)為“國家糧”,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可母親就是不同意,她說國家都把城市人下放到農(nóng)村來,而我們還轉(zhuǎn)為“國家糧”,給國家增添麻煩。由于她的執(zhí)拗 ,我們沒有轉(zhuǎn)成“國家糧”,當(dāng)時看是一件傻事,我們都有點埋怨,親友們也覺得惋惜。其實母親想的是國家,想的是人民,為國為民分憂。一個樸素農(nóng)村婦女,文化不高,但她的思想情操能與遠大理想、全局利益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現(xiàn)在想想母親的做法是何等的高尚,多么值得我們回味。
在國民經(jīng)濟三年困難時期,一些國家干部要求回家,可母親仍然支持父親繼續(xù)堅持工作,全家光靠父親每月48元的工資是難以維持7口人生活的,這些困難全由她一人努力扛著、堅強應(yīng)對。記得一次在青黃不接時節(jié),糧食被吃光了,我們四個小孩子餓得直叫,母親一人翻過兩座山,走好幾十里山路,到瀏陽買“茴絲”回來,幫我們渡過糧食青黃不接的時節(jié)。母親用驚人的毅力和極限的能力從事勞動(這與她患癌癥可能有關(guān))。每天堅持出工,回家后要養(yǎng)豬種菜,晚上要紡紗到深夜。由于母親的勤勞和鼓勵,對父親的工作是最大的支持,父親曾被評為“優(yōu)秀工作者”。母親的賢惠能干,很大程度上支持了父親的工作。
每個母親都盼自已的兒女快點長大成人,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在我十七歲那年,也算是長大成人了吧。我高中應(yīng)屆畢業(yè)時,在學(xué)校報名參軍,通過政審和體檢,被批準(zhǔn)應(yīng)征入伍,當(dāng)我把《入伍通知書》送給母親時,她久久地望著我默默無言。在她看來,我們長大了,可以替她分擔(dān)家庭生活重擔(dān),可是眼前的青壯“勞力”又將離開,她背對我思索了好久,長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將入伍通知書遞到我手上,小聲地說:“去吧,這是國家的需要!”。聽媽媽這一說,我蹦起來舉起手中通知書高興地喊“我要參軍了!”可是,我何曾想到,母親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啊,母親正是以她開闊的胸懷,舍小家為大家,把我送進部隊。
在我離開家鄉(xiāng)那天,她送我一程又一程,總是戀戀不舍,最后分手時,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她拉著我的手說:“在部隊聽話,不要掛念家里”。這是一句多么樸實的話,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成了我們母子永別的話。
今天想起我的母親,我是多么痛心,想起母親慈祥的臉龐我就忍不住往下流淚,因為母親重病期間和去世時,我都沒有在她身旁(那時在部隊正是戰(zhàn)備緊張時期)。母親就是這樣以她樸實的,勤勞的,無私的愛,默默無言的行動支持著我們的工作,支持我安心部隊,保衛(wèi)國防。
幾十年來,“媽媽的吻”象春風(fēng)一樣溫暖著我的心,象春雨一樣滋潤著我的生活,象春雷一樣激勵著我戰(zhàn)勝困難。
現(xiàn)在我們兄妹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子孫滿堂。逢年過節(jié),都要聚集在一起。每當(dāng)在一起時,我就要放《媽媽的吻》和《小背簍》這兩首歌的音樂,“過去的時光難忘懷,媽媽的吻,甜密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美妙的歌聲在我耳邊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