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jié)回老家小住幾天,得知我那生產(chǎn)隊(今村民小組)住在沖尾的最后一戶困難戶周平富已于年前遷居到大馬路邊了,新居算不上高檔豪華,但比起破爛且偏僻的舊茅草房卻好了百倍。
我是1973年跳出農(nóng)門進城讀書繼而參加工作的,在40來年里,我每年都要回老家?guī)滋。因父母相繼過世,近年回去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而每次回去,家鄉(xiāng)總有新的變化。
當年我們生產(chǎn)隊共有19戶人家,分居在3條山?jīng)_里,從這條沖尾到那條沖尾最遠距離有近4里路。在大集體年代,隊里窮得叮當響,社員們一年到頭摸爬滾打在田邊地頭,一天的工價僅有幾毛錢,最差的一個年頭只有一毛九分錢一天。大家勞累一年,到年終決算時,沒幾戶能分到工錢,多數(shù)農(nóng)戶還要倒找口糧錢給隊里。而分到的口糧往往只能吃到開春,有的甚至過完年就沒米下鍋了。在那個年代,住房幾乎是清一色的土磚茅草屋。多戶社員家住房搖搖欲墜,為數(shù)不多的瓦房屋頂瓦片稀稀疏疏像篩子,晴天太陽光線從屋頂直射屋內(nèi),雨天屋外下大雨,屋內(nèi)下小雨。在屋內(nèi)地面挖一個坑,將一口大瓦缸置于坑內(nèi),缸上架兩塊木板,這就是各家各戶的廁所。老人小孩如廁時不慎掉入糞缸的事時有發(fā)生。飲用水嘛,住在山?jīng)_里的一般是挖一口水井取水;住在沖外的就在一條小溪里擔水,如遇下雨天,喝的就是泥巴水。我家是“四屬戶”,條件相對好一點。我在城里讀過高中,參加過三線建設(shè),算見過世面的人,當時有不少美好憧憬:仿照城里式樣將家里的廁所改造成水泥結(jié)構(gòu)的,蹲位設(shè)室內(nèi),糞池置室外;甩掉煤油燈,建個沼氣池培植沼氣照明亦或燒水做飯(那時還不敢想象用電問題);設(shè)計一套自來水裝置,解決飲用水和澆灌菜地用水問題……然而,那時吃飯都成問題,哪有資金辦這些事情呢!美好憧憬說白了就是幻想、奢想、妄想!
改革開放給家鄉(xiāng)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變化。我每次回老家,總有新的氣象、新的面貌映入眼簾。昔日的泥土機耕路已由三車道的水泥路所替代,而且是第二代水泥路了,第一代水泥路是2006年筑建的二車道的水泥路。如今,原住三條山?jīng)_的村民都已喬遷新居,以往的土磚茅草屋已成為歷史文物,取而代之的是鋼筋水泥結(jié)構(gòu)的樓房,且全部位于寬敞的水泥馬路邊。周平富等幾戶貧困戶之所以能喬遷新居,除自家經(jīng)濟狀況不斷改善外,還得益于國家社會保障機制的建立,他們建房縣民政局都給予了1至2萬元不等的補助。多年以前,家家戶戶就都打了深水井,安裝了自成一體的“自來水”。煤油燈早就被電燈取代,茅柴燃料被液化氣取代,昔日茅廁被沖水便池取代。水田耕作基本實現(xiàn)了機械化,現(xiàn)在種田不但不要交征購糧,國家還給予補助。我小時候時常聽到人們向往的那種“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點燈不用油,耕地不用牛”的理想世界早已變成了現(xiàn)實,F(xiàn)今,村民在附近打零工、做幫工,工價下限為100元,是大集體年代的526倍!
從生產(chǎn)隊出去的在城里當干部工人的幾位退休人員,如今都告老還鄉(xiāng),在老家建起樓房安度晚年。這其中固然有一分鄉(xiāng)土情結(jié)所維系,但更多的恐怕還是為鄉(xiāng)村日新月異、翻天覆地的變化所誘惑、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