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影院的時候,街上早已華燈閃爍,車水馬龍,穿梭不息。
喧囂的城市,每天都在一如既往地上演著普通人的悲喜與離合,平凡與偉大。有人把它們搬上熒幕,于是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一群毫無瓜葛的陌生人就有了理由同處一個偌大的房間,看著別人或真或假的故事,想著自己或起或落的人生。
顯然,我的思緒比腳步快。
青春校園的懷舊主題電影,近年長期穩(wěn)占各大票房的排行榜。蔥郁芬芳的校園、溫暖和煦的陽光、藍白相間的校服、錯落有致的課桌、恰同學(xué)少年的青春肆意飛揚……引得圍觀的看客們各自唏噓不已:70后對美麗華年逝去的心有不甘,80后對初老癥狀倍感惶恐,90后卻已自顧哀嘆青春不再。想來,人們似乎更愿意活在對過去的懷想和對未來的假定中。
我的青春,去哪兒了呢?
過去很少想這個問題。是因為沒時間?還是少年老成的我忘了被青春打上鮮明的烙印?嗯,也許是后者吧。
初夏的風(fēng)很舒適地掠過耳畔,剛下過細雨的街道微微潤濕,空氣中氤氳著泥土混合花香的清新。此時得閑漫步,該是多愜意的一件事。
在十字路口,我猶豫片刻,選擇了繞遠一點的行進——那邊有我的高中校園。透過長長的柵欄圍墻,依稀可以見到有人在足球場玩耍。高高的站臺依舊篤定地立在當(dāng)年的位置,風(fēng)雨無阻地迎來送往一屆又一屆的學(xué)子。此刻,對它,我竟有些許故地遇故知的愕然。
記憶中的校園,顯得熟悉又陌生。樸實親切的校門、生命力愈加旺盛的爬山虎、斑駁的宣傳走廊、揮灑了無數(shù)人汗水和熱情的籃球場、后排食堂的小賣部、往返好多次的圖書館、第三層的教室……本以為稀疏的青春記憶,原來都很好地被封存在這里。
下課鈴聲響起,陸陸續(xù)續(xù)就有學(xué)生走出來。厚厚的鏡片、沉重的書包、略微耷拉的雙肩。三三兩兩結(jié)伴走在校園里,疲憊而又小小的亢奮。他們開心地聊著各類熱絡(luò)的話題,不時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眉宇間一如梔子般美好。也有孑然獨行的,掛著耳機,靜默在自己的世界里,與世無爭。一個追風(fēng)少年騎著自行車,飛速駛過他們的身邊,轉(zhuǎn)眼不見。
很偶然地我看到了他——以前的化學(xué)老師。周邊圍著幾個個學(xué)生,年過半百的他神情卻很專注,舉手投足間依舊激情昂揚。黑板上是他最擅長的化學(xué)實驗圖。如此涼爽的夜晚,透過窗戶仍然看到汗水浸濕了他的后背。
教室里風(fēng)扇呼呼地轉(zhuǎn),縱橫交織著光影;墻根底下傳來蟋蟀的低聲鳴唱;幾只小蟲亮著淺淺的光來往于草叢間......一切,靜謐得剛剛好。
手機傳來一陣振動,同事打來電話交代明日的工作安排。想著要準(zhǔn)備的材料,我開始快步奔跑在校園的小徑,一路伴著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
突然,我想起剛剛那個追風(fēng)少年,不覺啞然一笑。原來,我的青春也還在路上。
就在這個夏夜,我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匆匆那年,時光不老,青春不逝。